Saturday, October 25, 2008

夭心夭肺

「這世界 笑了 於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」

躲在溫室太久了,從來都沒有感受到(或逃避著)生活的沉重
寫在劇本裡的東西,更多的,可能只是我的想像,或是一種「傷風」悲秋
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很幸福的,也不用為家庭背負太多

也好,經歷過生活的磨練才得到的自由,才是真正的自由,才不是逃避。

100000 開始倒數

Sunday, October 12, 2008

囍帖街


每次聽囍帖街,我都會很傷感。

叔公(爺爺的弟弟)和叔婆是我們一家的恩人。
九一年十一月,我從佛山移民到香港。我的爸爸媽媽很早就為這天作準備,除了小學三年班就找人替我補習英文,九零/九一年的暑假,我還隨著爸爸媽媽來旅遊,熟習環境。那時候,就住在伯伯軒尼詩道的家裡,白天家裡沒有人,就由兩街之隔的叔公叔婆照顧我。

忘掉愛過的他
當初的囍帖金箔印着那位他

裱起婚紗照那道牆

及一切美麗舊年華 明日同步拆下


那時叔公叔婆已退休了,就住在利東街莊士敦大樓7樓,這裡後來變成我的家。好記得好記得一入門口,就見到雪櫃上裱著的那張黑白婚紗照,在內地出生的我從沒見過這樣古典華麗的婚紗照(爸爸媽媽、叔叔嬸嬸的所謂婚紗照都是很樸素的,女的穿件紅衣化個妝就沒其他了),那時我就深深覺得,叔婆在年輕時真是一名美人,她的美是劉嘉玲那種大眼華貴的美,和奶奶的古典美又不同。

叔婆是典型要求高的香港女子,生活講求紀律,而且都幾惡,又愛乾淨;和叔婆相反,叔公人十分隨和,整天都呵呵笑,又喜歡說笑話,又喜歡食,所以是個大胖子,絕對是今日爛 gag 的始祖。想當然地,只有叔婆罵叔公,絕沒有vice versa的。而叔公是一個爛好人,超級好人,退休前他的兄弟雪糕就接濟了不少同鄉,我的大伯姑媽爸爸八十年代初到香港,也是他們接濟的,叔婆雖然惡,對他的好人行徑,又不會過問(或者是拿他沒辦法?大人事我不知道了 =P)

因為叔公喜歡聽電台,整天開著香港電台,所以我開始知道,電台是每半小時就報一次新聞。
然後有一次叔公說,蘇聯(當時還是蘇聯)外長謝瓦爾德納澤個名好「立雜」,笑了我一整天。
然後他又說,蘇聯共產黨總書記戈爾巴喬夫頭上有一幅地圖,又笑了我好久,然後我每次看電視新聞見到他,眼睛就只追隨著他的額頭。

忘掉有過的家
小餐枱、沙發、雪櫃及兩份紅茶

溫馨的光境不過借出 到期拿回嗎

等不到下一代嗎 是嗎


那時候,叔公早上會帶我去會展附近那個公園散步,會一會他的「雀友」(是真的鳥不是麻雀)。
然後,就帶著我上電車,遊電車河去堅尼地城飲茶。不過我那時覺得,電車真是很多人耶。(至今也是很迫人的)
忘了說,叔婆的廚藝真是一流,簡直是名廚級數,煮的菜又精緻又好味又大碟。那時候大伯一家、爸媽還有姑媽,很多時都會到叔公家聚餐,坐滿了那張小餐枱,每次都是吃得撐著肚子離開。

九一年十一月,我正式移民香港,就住在一街之隔的汕頭街。逢星期六/日,我們都會到叔公叔婆家聚餐。
叔公叔婆只有一個兒子,很年輕就到加拿大讀書,之後在當地做教授,結婚生子。
九二年,叔公叔婆把利東街的單位以平過市價的價錢賣給我家,在這之前,他們也已把軒尼詩道的單位賣給了伯伯一家,然後就移民加拿大與兒子團聚。從此,我就住進利東街,直到2004年市區重建搬出為止。

就似這一區 曾經稱得上 美滿甲天下
但霎眼 全街的單位 快要住滿烏鴉


之後每年的新年,叔公都會托伯伯,給我們每人二百元利是。

後來聽說,叔公叔婆在加拿大那邊和兒媳相處不來,而且兒子一家住在魁北克省,華人很少,當地語言更以英文及法文為主,兩名老人家難以適應,移民後不久,他們兩個就搬回溫哥華唐人街,一年就只見兒子兩三次。

2003 年一個晚上,叔公晚上起身去廁所,掉了下床,因為他太重了,翻不了身,然後就過身了。那是我第一次體驗到很親近的親人離世。

2006 年5月,因到西雅圖出差之便,拿了數天假探望在溫哥華的叔叔一家和叔婆。在唐人街那幢serviced apartment,拜了一拜叔公。那時候,叔婆就一個人在唐人街生活,她的腳不好,日常生活就靠在外國很流行的助行車,叔叔那時候,每隔一段時期就會拿他們家看完的明周、壹周給叔婆解悶。叔婆還告訴我,她每天也有努力學英文,同幢的鄰居都對她很好,她家樓下就是超級市場,每天買菜也很方便。她給我塞了一封利是,說她還有不少股票,生活不成問題,政府還有個類似平安鐘的設備,有什麼事也即時可找救護人員幫她。

再後來,叔叔一家也搬離了溫哥華,在加拿大中部一個小鎮經營汽車旅館。

到今天,莊士敦大樓拆了,街尾那個長年像棄置了的停車場,率先變成 QRE 商場。

那個年代,早就結束了。